老莊思想的精粹要點,就是要我們回歸自然,在實踐「回歸」的做法當中,最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我們拋棄立場。 傳言蘇北有兩縣長為爭臨界線上的一塊富裕美地,甲縣長說那塊地是甲縣的,乙縣長則說是乙縣的,連年提告省府,要求裁奪,兩相爭論,多年僵持,始終不能解決,陳果夫於1932年到江蘇擔任「導淮委員會副委員長兼江蘇省主席」,發覺這個多年不解的難纏老案,稍一動腦,便即下了一紙公文,下令甲縣長即日調任乙縣,乙縣長亦即日調任甲縣;只在一日之間,迅即解決了一個多年糾纏的老案。兩縣負責人,只因立場變換,疑難旋即解除無存了。
如此說來,人們的許多成見,固執而不相讓,其實都是因為堅持自己的「立場」所形成的,正確地說:凡是人間因個人「立場」而產生的所有相對觀念,事實上都不是永恆的,甚且是不正確的。譬如說:我要給你一萬元新台幣,你認為是「多」還是「少」?如果你是沒有任何立場的,當然就沒法說是多是少;如果你是窮得餓肚子的人,你就會說:「一萬塊錢,豈止是『多』,簡直是發大財了!」如果你是一個大企業家,出手常是以「千億」「萬億」論數的,那麼,你將會說:「一萬塊錢,太少了,簡直不夠吃一頓飯呢。」這種以立場之異所形成的觀念,是完全無法測度衡量的。而人們要而消除這種觀念,清洗這種想法,讓我們能直透世俗之外,超越紅塵之上,矗然透拔以超出廣宇,而後回觀世道及萬物,這就自然成為一個超人了。
因此,擴而大之,則凡大小、長短、多少、遠近、盈虛、緩急、冷熱、厚薄、深淺、粗細、高矮、輕重、勞逸、貧富、貴賤、善惡、好壞、是非……等等等等,都是因為人們從各自的立場去看問題而顯示出來的,你要是能超越世俗,率然超乎物外去看問題,那前舉的那些相對的觀念,就統統不存在了。
於是,我們可以發現:
如果當你明白了遠近這兩個相對觀念,原本是因人們自我的立場所產生的,則所謂的遠,根本不是遠;所謂的近,根本不是近。比方說:有人認為每天上班,離家要走三里路,好遠好遠喔;另有一人說,我每天上班要走五里路,你只須走三里,那麼近,真讓人羨慕;又有一人,每天都在家對門口上班,你們那三里五里,都太遠了,都不如我上班近;還有人躺在家中不出門,就連家對門口也嫌遠。那麼,如此看來,所謂的「遠近」,一經看透了以後,就可以明白:那是因人們的立場之異而產生的,若是去掉了「立場」,這遠近的觀念就根本不存在了。再從大小方面來說:台灣對澎湖,是台灣大澎湖小;台灣對呂宋,則是台灣小呂宋大了,那麼,你說台灣究竟是大還是小?那就看你以何立場來看問題了。空間上的遠近,物質的大小、厚薄、輕重、多少,其所以產生的道理都是一樣的,你要是看得透,它就是不存在的。那麼,你只要能超脫立場,這一大串的相對也就不會困擾到你了。
莊子曾說過「遙而不悶」「得而不喜」「生而不說」「失而不憂」「死而不禍」「小而不寡」「大而不多」的話,我們從每句的最後一個詞「悶」「喜」「悅」「憂」「禍」來看,則可推知「小而不寡」「大而不多」兩句當中的「寡」和「多」,也是屬於情緒感覺上的詞彙,應該解作「不為寡所困」、「不被多所擾」的意思;能明瞭空間上的遠近、大小、多寡,而不為所困,不受其擾,能明瞭時間上的亙古來今之運行無已,則雖遠古無稽之遙,俯身即時之近,亦無能擾惑我的思情了。
能明白世情之萬變不居,事物之盈虛更易,則我雖機緣巧遇,滿盈鉅獲,此心亦必略無波瀾,絕無分毫喜悅;設若巨變陡生,富貴頓失,甚或危及生命,我亦無憂無苦,快然以遨遊於自然之中。
能明白我之所生,本在自然之中,生命的途程,原是久暫不知,遲速難料的,生未必是多福之始,死也許是新生美境的開端,終未必為盡,始未必永延,能深入了解宇宙自然之大道,則生命自可悠然無所罣礙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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